【狗圆】黯淡
黯淡
CP：UZI/MATA 简自豪/赵世衡。副cp宁明无差，一开始忘记说了。我倾向写狗圆，但是实际上这篇并没有左右的分别。
RATE：PG13
WARNING：描写得很纠缠，很言情。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但是差不多是我想要的样子了。OOC算我的，
不要上升真人，不要转出LOFTER，不要放出截图，谢谢大家。
看的时候放首暗涌或者是平淡的歌还是好的，可以试试。
1.
大大小小的塔内，除去代号为SMLZ的怪胎外，哨兵多数嗜甜。不是说这样能为他们的屠戮带来滑稽的暴力美感，像是自杀小队里的哈利，在自己身体上体现出堪称艺术的完美。真正理由是甜味足够压过血腥气味，选择多样而并不刺激。
久而久之他们都有些自己的偏爱——具晟彬的能量棒，陈圣俊的巧克力，金赫奎的棒棒糖，再加上哨兵们乱七八糟揣在兜里能随时塞进嘴里补充热量的小东西。即使有些时候它们只能带来在高强度战斗中都无法被消耗掉的糖脂，哨兵们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博取疲劳五感下最后一点快感。简自豪也不例外。
他站在训练室中央，手里端着份香草味的冰淇淋。读数到零，今天的最后一场试炼开始。他轻松写意地叼着铁勺子，释放出那只三四年来一直让他引以为豪的黑色獒犬，狂躁地将由金色射线投射成的虚影全都撕得粉碎。
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保持感官的灵敏程度并不需要全神贯注，反而本末倒置，起不到修养的作用。假若他还能保持全身心的投入，又何必再在这间房子里浪费时间。獒犬看似狂暴实际精准地抓瞎任务目标的眼部，随后咬上躯干，撕裂胸膛。
比起几年前，他对于力量的运用已经灵敏多了。但还是止不住有些时候上了头，他的精神在突进任务里再一次受创。那是四五组哨向组成的反扑，他大意了。史森明发现情况想把他拉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些，李元浩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他简自豪堪堪站稳身体，看不清也听不到，耳朵和眼睛下面不住地流血，面目可怖。
这都是简自豪醒来之后听李元浩和他说的。李元浩怀里揣着他那只也日益变胖的狐狸，说了些什么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提了个逐渐要变得陌生的名字。
赵世衡。
李元浩把狐狸放到地上，却赶不走，只让狐狸蜷在脚边。他好像说赵世衡后面来了，被他碰到。
2.
精神训练结束得很快。简自豪自然地蹲下去默默獒犬的头——他的精神动物看上去和他自己一样，这个时候看上去又很乖了，需要鼓励。
那就吃点东西吧。他的手掌凑起来挤了挤它的脸，低声地问了一句。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但是他又不记得从哪里学来的，最后手掌只好又犹豫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楼下就有厨房。不知道是谁张罗着捣鼓的，其实兴盛了一小段时间就又变得没人用，也没人打扫，就那样丢在那里。现在基地里只有他一个人，被禁足似的哪儿也不想去，最后也只拜托阿姨在冰箱里放点生肉，好喂饱贪吃的狗。
东西不难找。拉开抽屉来，最下面那一层就是。简自豪伸手，却先碰到另一块东西。他以为是什么冰块，正准备拿出来划了，手腕抬起来却是一盒冻裂了的香蕉牛奶。塑料瓶子，淡黄色，如今在手掌里沉甸甸的，丢又丢不掉。
他心猿意马地拿出还没冻上的鲜肉丢在獒犬面前，目光很快地从它垂下去的脑袋抬上来，盯着手里那大块的黄色冰坨子。
整个RNG除了赵世衡，根本没人喝这样的牛奶。至于它为什么出现在冰冻层，鬼晓得。也许是李元浩还是刘世宇想搞事情，或者是向导突然地异想天开然后便飞快抛弃这个念头，最后连自己都不记得。
但是都过了半年都没有人丢掉这一块东西。
不稀奇。
3.
赵世衡一直是他们讨论的话题，每每出现在跑向任务点的某个偶然时机——他在RNG待的时间比简自豪还长点。刘世宇曾经说赵世衡是他的师父，这事情并不能说全是骚话。偶尔他们跑完一套战术，就想起，赵世衡说要这么做，然后这样。史森明总能察觉到他的变化，立刻站出来笑嘻嘻地圆场：“哇靠我在这儿呢你们说这种话，头顶一片草原。”
赵世衡的离去也是突然的，或者说也有些必然。鸟在外面飞久了也总得找到他的窝，而这里终归不是赵世衡的故里。但不比张亨硕，他走的时候留下宿舍床位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也是事实，留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请人打包，全部寄回韩国。
但注定还是有些漏网之鱼。细密的冰冷顺着他的指尖爬向掌心几乎要冻伤手腕，而体温似乎又要融化冰块的表面让它重新变得黏糊糊起来。他一松手，冰块又咚地一声在塑料板上砸出巨响。
他盯着那块冰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狗的舌头舔舔他的手腕，提醒他肉吃完了该做正事。他心猿意马的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终于想起来到底是谁曾经那样捧起獒犬的脸，胆大包天地捏下去，还要抬起头和别人叫嚣，打招呼。
有些事情是哨兵忘不了的，简自豪的情况更特殊些，毕竟赵世衡是他的向导。
4.
他和赵世衡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很难说。毕竟尹景燮没什么问题，史森明同理。而赵世衡与他就像粗糙表面，最后终于摩擦，不断发现间隙。
赵世衡的存在背叛向导的第一原则：保护哨兵，引领他的精神不受外界冲击。向导把这点完全抛弃在脑后。他从来不以此为荣，甚至苛刻到了一种境地。他亲眼看着赵世衡对着李元浩，不满发泄，精神链接里严肃和愤怒毫无保留。
“如果你连你的脑子都掌控不好，真奇怪你还有什么感觉可以掌握。”
他怎么记下这些零碎片段的，简自豪已经记不得了。和不止一个向导联结过后，很多事情就不能记得完整的原貌，而总是记住最关键的部分。他不知道向导们是否有一样的毛病，但是对于他而言，赵世衡的部分看上去好像有些太多了。
简自豪用手指按按太阳穴，还未完全从蹲久了血涌上大脑的冲击感里清醒过来。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他不能确定。
轻柔女声在频道里叫他——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是这又让他浮现起有关于赵世衡的无数念头，只能拼命压制下去。
他进入电梯，按下去往顶层的按钮。
他和赵世衡认识得太早了。那是场著名的相会，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那是全球演练的第三年，塔聚集的区域会派出他们精锐的队伍，和其他区域的人做个比试——比试说得有点轻巧，说起来还是生死自负，残废不管。
简自豪满身都是冲劲，有惊无险地到了最后一场战斗。每个人的精神都是绷紧的，他们藏匿在南韩少见的茂密树林里。连獒犬都压低了呼吸的轻重，紧张地注视四方。
空气里传来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嗡嗡作响。简自豪给手枪上膛，低头便望见这只越飞越高的小动物。他伸出手正欲凭空捏死这烦人的小玩意，却没想到被它叮了一口。
紧接着他发觉被叮咬的手掌正在逐渐失去知觉，几乎握不住枪——他要是再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就蠢得要命了，但敌人也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随后败落如期而至。
简自豪怎么能服气呢？但是他输得彻底，这也没有讲价还价的方案。
战斗中他只看见铺天盖地的蜂群遮挡了视线，无数根毒针对准他们没有撤开，直到缴械投降。
随后昆虫们总算分散成几团，露出一个身影。那人嘴里叼着草，轻松地笑。
那是赵世衡。
5.
最近塔的负责人们总是大玩特玩区域荣耀，组成三只战队。轮到RNG，老早就预备好了要对上KT。他本来是该去的，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赛前发送的视频又播放了几遍，屏幕上跳出赵世衡一张渐渐圆起来的脸。不是垃圾话，是客套话，因为是韩语，所以有与这人性格截然不同的，柔和下来的尾音。简自豪看了又想笑，最后还是没忍住。他牙齿咬着奶茶的吸管盯着屏幕，屏幕上的人老实地回答问题。
“还想见到UZI吗？”
“想啊。”那人没什么犹豫，点了点头后面跟上几句夸赞。无非是觉得他还是个好的哨兵，有出众的地方。简自豪没留心听，就是看到字幕上跳出“想啊”两个字的时候把奶茶捏喷了些，顺着手背跌在地上。
“很久没见了，想见面。”
他赶紧看看左右，只有他一个人，还好没人能注意到他这副窘态。哨兵缓了口气，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放下杯子抽出纸巾忙乱地把地上的糖水擦干净，再抬头的时候镜头视角已从赵世衡切换到了直播场景。只消一眼，便搞清楚史森明和李元浩准备了什么阵势。
前期他们取得了可观的优势，这是理所应当的。大陆上比他们还要强的纵队已经不多，个人能力也算是一等一的强。他把纸巾攥在手里，却没法放下心来。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他倒也心甘情愿，赵世衡离开后他们一直没有对战的机会，哪怕让向导吃点苦头，简自豪也乐在其中。
但果然没那么简单。形势也就那么逐渐扭转，最后对面那个陌生的哨兵拿枪对准李元浩的额头，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输了就输了，但也算是酣畅淋漓，拉扯到了极致，怎么也不算亏。简自豪松手丢掉垃圾，看李元浩坐在地上没了力气，任由枪口对准地面，垂着头却是脸上带笑地摇摇脑袋。
镜头转换对准胜利者。赵世衡总算出现在镜头前，却走向李元浩，将坐在地上的人拉起来，然后是一个爽朗的拥抱。他们面对面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赵世衡乐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简自豪突然对自己的伤有点恼火。
身边金黄毛色的獒不满地汪了一声，一大一小有点滑稽。
6.
即使他曾经早早直面向导的光芒和骄傲，但刘世宇和李元浩与赵世衡熟识得更早，他们也曾经一起捧起过奖杯，这也是事实。
简自豪眨眨眼，确认竞技部分已经全部结束后终于关掉屏幕。作战室里很冷清，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感受。也许换句话说他得承认他对赵世衡的想法超过普通朋友的关切——互为彼此精神的侣伴后还能保持纯洁的朋友关系的确有些困难，因此他也失掉赵世衡的亲密，失掉一个坦然拥抱的机会，并且还要为这些东西斤斤计较。
这些事情在其他与他联系过的向导身上同样发生，却因为赵世衡的距离感而让他更加不安，好像丢了就永远也触碰不到。因此赵世衡变得特殊，他的一触即离变成埋伏在简自豪周边千万重的埋伏，只要踏出一步就走入陷阱里。
哨兵的心绪有些不稳。他其实应该去白噪音房里睡一觉，但是做一个有关于赵世衡的梦绝对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回到有赵世衡的那段时光，看他生活里马虎的不拘小节，还是宁愿与赵世衡为敌，欣赏这把战场上干脆利落的利刃。
他伸手盖在面上，双眼闭上，却又有光穿过之间的缝隙。十面埋伏，不可逃脱。
7.
赵世衡的好是变量。他无意在点滴的生活里给予任何程度上的温柔，却又用一些行为证明他的存在。
简自豪读了其他塔对于RNG哨兵向导的分析报告，读到KT的材料时他扫了几眼前半部分，最后迅速转到对他的评价。文字很长，大多是他的攻击方式，比其他大多数塔都更仔细精准，让他有些惊讶。最后的收尾用的是赵世衡的一段话，几乎可以模拟出他受访时认真的声调。
“UZI依旧是我认为，地球上在对战方面最为强悍的哨兵。”
简自豪其实已经被赵世衡夸得都麻痹，在他还没和赵世衡走到一块儿去的时候赵世衡就常夸他，他进入大众视线来也没被少夸过，虽然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心里却早已习以为常。让他放不下心的是赵世衡的态度。
赵世衡了解他。既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都能仔仔细细地指点他的行动方案，那心底有多少东西他也知道？他是不是看破不说破太多，任由简自豪在这样一坨浆糊里自我挣扎着，直到某天一声巨响或者血肉模糊结束一切？
他不知道。他和赵世衡的关系戛然而止，留下赵世衡欲言又止的半句话和即将给他看的图像。但时针不再走了，于是他也就被困在这个漩涡里，它平稳地冲刷着简自豪，让他在这个圈内循环，清醒，记住赵世衡，想做到忘掉和靠近都不可能。
刘世宇曾经笑着问他，这样子他现任的向导会不会吃醋。但实际上史森明是唯一一个知道实际情况的人而这个人也同样进退两难。
他和史森明经常一起打电玩。两个挤在一张沙发上，嘴不停地说，好像可以忘掉什么事情。最后GG，他们同时放下手柄，等待下一把游戏开始的间隙什么也没说，只读出对方的思考。
最后还是简自豪沉不住气。他倒在沙发上，眼睛瞄一眼史森明的侧脸，想起对面那个新来的哨兵。他和高振宁还没对上过面，但他已经见过他好多次了。一个会揽着史森明肩膀的瘦高个，陪着史森明傻笑，还信誓旦旦地为史森明留下来，不走了。
这样的关系爽朗多了，可以简单地用爱情来概括。相比之下他和赵世衡的搅和不清就加倍麻烦，好处也许只是没那么疼。缓慢的钝痛和撕裂的伤口要怎么选，简自豪也不知道。
“他当时想和你说什么啊。”最后还是史森明开了口。他按下P1的单人游戏，简自豪也没阻止，就看他一个人操纵小人在屏幕上跳来跳去。
“我不知道啊，知道了倒是好了。他呢，你怎么和他说的？”
史森明垂着肩膀目光虚浮地盯着他已经看了一整个夜晚的电视机，最后还是傻傻地嘿嘿笑一声，没把话续下去。
简自豪有他的遗憾，他也有他的。但是还能怎么办呢？大概是没法追回来了。
8.
比赛最后结果出来，他们跌跌撞撞打过港澳台联合纵队，最后居然把南韩的队伍按在地上摩擦。KT赢那一场也无力回天，最终响起来的庆祝随着李元浩把匕首插在对方向导额侧的动作开始。
简自豪拿手机抢红包抢得不亦乐乎。大家都和疯了似的疯狂在不同的群里发红包，不久他就要戳得手疼。他删掉多余的消息记录，手指正好戳开史森明的消息，一张照片，是他和赵世衡。他笑着正准备回上两句，手机又响了。他退出去，点开，是小视频。刘世宇的声音在屏幕外面，胆大包天地指挥面前的向导。赵世衡的脸在屏幕上被无限地放大了，看上去很滑稽。
“哎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咯！”
“什么啊？”
“就想他啊！这uzi。”
赵世衡的视线终于对准了摄像头，这个韩国人的煽情向来做得不好。他对着镜头摆了摆手，两个字重复，声调说得奇怪，眼神躲闪，分不清是敷衍还是认真的。“想你想你。”
随后就没了。他们应该是在什么派对的现场，他听见背景里有DJ搓碟的声音。他愣了一会儿，被史森明再度发过来的消息摇晃醒了。
“他们走了，时间紧，没多留。”
简自豪含糊地应了个嗯，就把刘世宇的窗口抛在那儿，等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戳进去，再放了一遍。他仔仔细细盯着屏幕，好像把这个赵世衡还原成他记忆里的人。那个套着黑金色作战服的向导，和那个在蜂群后逐渐展露真容的白衣向导，都是他。
而他该有什么反应呢？二十岁的大脑还没能学会处理这样复杂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该皱一皱眉头，还是因为赵世衡的反应而一笑了之。唯独有一种想法是真实的。
他想见他。
9.
他是想见他的。
赵世衡不会说谎，或者说他骗人的技巧比起其他技能而言太差了。因此简自豪能看出来。想念是真实的，但是同样是不合适的。它让他们两个人错付心跳，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简自豪但愿自己回到几年前，不要想事情比以前多想一步，这种成熟偶尔看上去很该死。
聊以慰藉的是这总算打消一种顾虑。
他曾经怀疑过，也许只是他一个人想得太多，赵世衡总要表示客套，这样的是非题好像没有第二种答案。如今这种疑虑也烟消云散。即使赵世衡是个再好的向导，他也没法从这个永远存在的哨向情感问题里逃脱。
他们漂浮，挣扎，心情同起再落，某种状态上保持着同步。
其他海浪逐渐平息，融入稳定标准的循环。只有漩涡的中心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何时会停止它操控周边一切的力量。
简自豪最后剩下的问题只剩赵世衡的言犹未尽。他抱着最后的念头，希望某一天能从赵世衡嘴里得到答案，好给他们混乱的关系打上句号的烙印。那样就不会再让他难受，也不会再让他痛苦。
其实当时做精神分离的手术前，赵世衡有很多机会说完那句话。他们最后一起走过的是长得不能再长的塔的回环，是向导要求的，他们没走电梯。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朦胧间好像还有赵世衡的心跳节奏，但是很快地也就听不到了。简自豪知道赵世衡欲言又止多次，他忍住，没有过问。
随后终究是没能再听到脑海里清晰的振翅声。
10.
伤是终究要愈合的。
简自豪必须赶快投回到他身为史森明哨兵的身份中去，以维持区域秩序。在刀尖上的忙碌日子不会再给简自豪考虑情感问题的时间。他和史森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空闲时的白白消耗，于是试图把工作和休闲划清楚。但那是困难的。
他们总能遇见高振宁。
说起来也没什么错，大陆上说是塔林立，但是顶尖的也只有那么几家，他们专注的不过是那几个任务，久了总要碰到一起，产生些以命抵命的摩擦。
每次遇见高振宁，史森明就和打了鸡血似的针对他。简自豪疲于奔命，最后终于把史森明堵在洗衣间里。史森明脱掉沾满血渍的外套，最后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滚筒洗衣机内翻滚的水声遮盖。
“不然还能怎么办啊。”
一句话就够把简自豪问傻。他只能让史森明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他张张嘴，最后也不知道对谁说话。
离开赵世衡的时候他和史森明何尝不是抱着一样的念头。要赢的，而且要赢的漂亮。他曾经无数次在幻想里想着和赵世衡打架的样子，到最后他险胜，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
除了赵世衡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想要考虑。他已经不再是简单的uzi，一个很强的哨兵，一个代号。他总意识到自己要考虑“以后”所代表的东西。
于是最后也就忘了，尘封了，长大了。
最后简自豪放弃。他想他可能再将这段过去冷藏个半年，终究是要忘记的。他和赵世衡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半年，再怎么糊弄也该到头。
11.
天不遂人愿。尤其不愿随了简自豪的愿。三个月是一个尴尬地要忘不忘的时间点，风哥把机票摔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脸色可能肉眼可见地难看下去。他当然知道什么在韩国等着他，那些让人头疼的队伍倒不是最怕的，最怕的最尴尬的是什么，都不用再说。
表面上还能惺惺相惜地彼此夸赞，隔着远了还能望眼欲穿，但真正靠近了，又做不到落落大方。
史森明终于在这次行程里找到和高振宁聊天的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去了。尹景燮和陈圣俊南东贤他们站在一起，身边好像还有几个新认识的后辈，他认不清脸。刘世宇和李元浩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嫌冰淇淋和西瓜汁都太腻味，一个人端着一扎啤酒落单。
身处于DJ搓碟的热闹环境里他反而生不出任何期待。好像发不发生都可以。
酒过三巡，史森明从外面进来了。那张傻笑的脸面色不太好看。简自豪心想他从来没见过史森明崩溃或者是哭，但是那表情也差不多了。
比起他，史森明更没放下。
简自豪伸手碰了碰头顶那一抹发胶撑起来的头发，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看上去有点傻。换在以前他可能绝对不会这么做，看上去特别成熟。但是久而久之他也就接受了。
这种东西，时间久了也许就好了。他当时面对风哥脸色难看，是怕麻烦，怕那些事情再纠缠回来，倒好像不再是为了赵世衡。
11.
深夜都HIGH得差不多，但离着散场还有些时间。
走到外面吹风的时候他也没期待他能遇上赵世衡。而且向导见了他就好像见了救命稻草，快步从金赫奎还有田野的身边走过来——对此简自豪简直不能更理解了。他笑着和对面的那一对摆了摆手，看着他们转身向厅内去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尴尬。
还好赵世衡不是完全清醒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很多酒，已经有点上头了。对着一个不清醒，还比你大的人，简自豪也没什么办法。他们就那样靠着甲板上的长条椅，发呆，也不说话。赵世衡的脑袋最后还是耷拉到他肩膀上来了。他暗自腹诽这一幕的狗血，一边从裤子里拿出手机来玩，就让赵世衡这么靠着。
搁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会比现在更接近了，就算赵世衡一个不慎带错枪，被人捅了好几刀，血流了一地，最后也没倚靠着简自豪躺着。到现在这个时候，好像这一点距离就能让哨兵满意，压下满腹的问题，安静地度过海风吹拂的一会儿。
但是向导不满意，他要耍酒疯。
11.
赵世衡说话的时候他还没意识过来，然后才回想起肩膀上的重量，全身一抖差点让赵世衡掉下去。赵世衡手里那个几乎空了的酒瓶子在地上轱辘了两圈，向着船头去。
他说，我告诉你。
简自豪立刻就明白了。要说赵世衡喝多了梦回去年，也合理。清醒的赵世衡是个棘手的问题，醉了反而没了那些扎手的刺。哨兵点了点头，抿着嘴沉稳地不说话，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顿住，已经很礼貌客气。
他已经不是去年的UZI了，说得也没错，人总要长大。他简自豪没这个耐心再等下去，他想草草结束一段时间而现在他们也不会再有进展，不如稍微放下些遗憾。
赵世衡好像也默许了。他的手指交叉，伸展，最后放开。
向导打了个响指，随后他的虫群一只只从指尖飞出，飞向空中，逐渐占据无垠夜色的视野。
简自豪微微抬头皱眉。赵世衡柔软的卷发蹭在他的颈侧，有些发痒。随着眉头皱紧，黑暗里逐渐有了一点一滴地亮光，他的眼眶难以控制地有些酸胀。
萤火虫在他的眼底闪亮。稳定又安稳地漂浮在哨兵的眼前。他伸出指尖，光就安静地在他的指尖停留。
少有的安稳与纵容，还有顺从，都停留在他的指尖。
12.
赵世衡还是醉着的。他放肆又大胆，终于毫不含蓄地把他本应该带给简自豪的秘密暴露出来。是什么含义他们都清楚，只是总归是过期了。
也正是因为过期才敢说。简自豪低头笑了，顺便把眼里的水汽眨掉。
是啊，他点了点头。
要是那天再晚一点就好了。
13．
赵世衡离开前他们坐在RNG塔前的训练场上，看着张亨硕和刘世宇做最后一组对抗训练。火烧云在天边红得亮眼，再没有更安静平稳的时光了。赵世衡眯着眼盘腿坐在他身边，身边也没有聒噪的虫群，獒安静地趴在地上吐舌头。
王城也来送他们俩了，大家郑重又慎重地拥抱。简自豪总是觉得赵世衡的离去来得毫无道理，感觉自己受到了向导拙劣的欺骗，好像自愿又偶然地错失与赵世衡的拥抱，但向导还是停下脚步。
简自豪没有再忍，他开口，用尽可能简单的中文问向导：“你想说什么？”
赵世衡转过头，推了推眼镜，抿了一下唇。“要是再晚一点就好了。”
简自豪没听懂。他愣了一下再问一遍。“什么？”
身后却开过来一辆吉普车。是接赵世衡的车子，来得太巧了。他和张亨硕该走了，于是话也明显变了个口风。赵世衡低下头，干燥的指尖彼此搓拈，最后还是分开，揣在口袋里。他重复了一遍，简自豪还是没听懂。
而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
哨兵收起指尖，让昆虫毫无头绪地飞舞在空中。赵世衡在他的肩头睡着了。萤火虫逐渐黯淡下去，最后成了虚影，没有被其他人知晓。
简自豪没有侧头。他佝偻着背，从身后看上去，像个十足的老人。也没有那么夸张，可是他总归不是当年那个赵世衡的简自豪，时间好像就这样过了太久，足够让他变化了。
“要是早一点就好了。”
他说，笑着哽咽。
赵世衡在他肩头，睡得很沉。
END
我就不强行解释了，看不懂的可以评论问我。写这篇的时候我自己的感觉也很微妙，就觉得有点虐。
谢谢大家。